在一個睡不著的寫論文夜晚,我想起了大學少不更事的往事。

大四時修了一門課,叫做英語教材教法,列為必選修的課程,除了上課之外,還要到附近的國小實習。雖然看起來不怎麼營養,修的人很多,我也因為有興趣又可以實際教課,也選了這門課。

和我一組的partner叫做Wendy,是班上的好學生。現在想起來很納悶,當初怎樣的跟好學生一點都牽連不上的我,加上常蹺課被當也無所謂的前科,他竟然願意跟我同一組。真要牽強的講,就是我們一個大班級又因為要口語訓練拆成許多小班,我剛好跟他同一班比較熟,又走中南部的鄉土路線,(以前還真有南北部小團體!),所以他也不好意思拒絕我吧~

現在想想以前還真不可一世。雖然我跟這個Wendy一組,應該要整個感激涕零,但我在心中還想還好你跟我一組,因為本人是嚕啦啦路線,大學四年什麼都不會,就是會帶活動!那些小兔崽子交給我來處理就對了。

實習跟上課是一起進行的,每個星期我們到附近的小學教課,然後也要上課。為了這個教學初體驗,我們二個花了很多時間討論、想教案、設計遊戲,然後才能上台。

任教的班級是小一,老師是一個年約30的媽媽,(天阿~我現在跟他一樣大~),他會把小朋友整頓好,然後也開心的迎接我們的到來。當時上英文課是有趣的也很新鮮,我十分enjoy在那樣的氛圍裡,我也發覺自己很會掌握氣氛,鬆緊拿捏的恰到好處,有時Wendy被小惡魔吵鬧的聲音弄得招架不住,我還會出來幫忙制止。

老師在期末的時候,還特別叫小朋友寫卡片、跟我們合照,並私底下跟我說,我教得特別好,要我繼續努力!

最後一堂課,老師特別提到學校為了感念我們這群老師,特別舉辦了一次餐會,邀請學校的主任校長,以及我們的教授一起,希望我們能參加,當時的我因為還有打工,就這樣婉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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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這樣的加持,也到了大四面臨工作的抉擇,因緣際會下我進了一家補習班工作,展開我正職的第一份工作。

老闆剛開補習班,學生不多,他要求的上班天數只有一三五,剛好符合我的需求。這麼一來,我可以一面兼顧自己的課業,一面展開我的新人生。

事實上我也沒有太兼顧自己的課業,原本在大學就沒有好好唸書的我,對於理論或文學一點興趣都沒有,也覺得那對於未來的我是沒有價值、不受用的,從小到大乖乖依循著求學長大上大學的我,到了大學就算完成人生的重要任務,唸書和知識對我來說,利用價值已經告一段落了,我只在乎畢業,教授對我看法如何我一點都不care。

所以我被外國教授死當,被英語作文的老師私下洽談過,被Shakespeare的老師將我的名字大大寫在黑板上並提出報告以免扣考,沒有人願意跟我同一組,因為我可能一學期不會出現幾次,報告也都亂寫,這些荒唐的事情都在我乖乖的形象下出現過。

重點是,我那時不僅不覺得怎樣,還覺得人不輕狂枉少年。(是不是很欠揍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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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四下學期,突然出現一個機會,青輔會的英語秘書班正在招考,考上了有為期三個月的受訓。

我瞞著當時補習班的老闆去考試了,結果被錄取。

當時的我進入天人交戰,因為受訓的日子五月底就開始,而我的大四課程和補習班都還在進行式,偏偏受訓需要一整天,而且星期一到五,勢必得做出抉擇。

我考慮了一陣子決定去唸書,把工作辭了,大學的課程也都蹺光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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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輔會的課程開始之後,因為有社會現實的考量,我開始認真的讀書與上課。

與先前大相逕庭。

每天我花二個小時通車,在捷運上背單字,回家寫功課,唸書,生活非常充實。我想我的未來應該可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,脫離學生時代瘋狂愛玩耍的自己,正式成為一個社會新鮮人。

某個電腦課中,我想起大學已經放假了。

上網查詢我的成績,突然在那個捷運棕線通過的教室裡,一道巨響在我腦內轟然。

英語教材教法,58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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霎時傳來無限多個想法,但第一想法是:我可以畢業嗎?

如果不行的話,什麼英語秘書課,什麼補習班老師,全部都是白搭阿~

怎麼會呢? 我怎麼可能被當掉呢?? 英語教材教法耶!!

我這麼認真,就算被當,怎麼可能是這一科呢??

所謂必選修還有一個規定,下學期如果被當了,上學期的學分也不承認。亦即,我當下損失了四學分。當時在課堂中的我已經完全失去心思,不斷細數這四年的學分是否可以畢業,然而算來算去怎麼可能想的起來,還有些成績單早就回了南投老家,根本不可能一時就找出來。

經過一二天的波折,確定我就算被當,還是可以畢業,天曉得我怎麼會多修,雖然不像我自己的作風,但我還是感激也許是祖上保佑讓我能順利畢業。

納悶的是,為什麼我會被當? 我該爭取屬於我的分數。

鼓起勇氣,我去找了老師。

我是一個跟老師都不熟的學生,加上在大學平常那種欠揍的樣子,現在還要來求他,真是內心一大交戰。

「你的期中期末考都幾乎是零分」(什麼??怎麼可能!!雖然我真的沒有念什麼但是我有念阿)

「出席率不高」(好吧我承認)

「期末的實習學校餐會也沒出現」(阿~那個這麼重要??)

 

 

顯然教授沒打算讓我過,不論我可不可以畢業那是我自己要負責的事情。

「你...可以畢業嗎??」我頹然的點頭。

「嗯...你很聰明....希望未來出了社會..你會有好的表現...」

聰明二字,在當時的我聽來,特別刺耳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一晃眼過了九年。

現在我當了英文老師,唸了英語教學研究所。

不知道當時的教授,看了會不會覺得諷刺。其實我並不怨恨他,也沒有所謂的一吐怨氣,那些是非早已過去,也只在午夜夢迴的時候,偶爾驚鴻一瞥。

當時他規定的課本,也跟著我一路進了英語師資班,為了教甄背的滾瓜爛熟,書裡劃了新新舊舊的痕跡,為了準備研究所,又拿出來再次的研究一次,到了現在的研二,他又再次成為我的教科書,重回我的生活。

我沒想過,這本書幫我通過教甄,成為我吃飯的工具。

我也沒想過,那些早就工工整整擺在我眼前的理論,我經歷這麼多人生的迂迴,終於成熟得體悟與領會。

現在回想,我也深信,當時我真的太自大,那些理論,不是一二個晚上就可以念懂的。

 

偶爾我會想,不知道我跟那位教授,這輩子還會不會有重逢的一天。

但我相信,他早已忘記這件事情了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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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haron200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